文章来源:admin 更新时间:2021-08-25
亚飞酒吧的老板,就叫刘亚飞。
乔雨去酒吧问了一圈,都没找到人,刚回到缉毒队,从电脑上翻出刘亚飞的资料,瞄了几眼,端上手的水才喝两口,就看到那小子进来了。
留着照片上的板寸头,跟照片上一样的潮服、一样酷帅端正的脸。
他嚼着口香糖,大摇大摆地就往审讯室闯,“沈雅?沈雅!沈雅!”
队员拦住了他,屋子里的沈雅则风一般冲出来,大眼睛委屈巴巴地看着他,拉住了他的手,眼圈迅速就红了:“亚飞,你总算来了!他们抓我,逼问我很多问题,我都不知道……”
“好了好了,宝,我这不来了吗?别哭别哭,你这一哭,我的心里就跟刀绞一样,哗哗地流血啊,”刘亚飞说得夸张,表情动作更夸张,他伸出手臂,一把揽住了她,嘴唇鸡啄米一般,亲吻沈雅脸上的泪珠。
一旁的队员都不好意思看了。
“哟,这就是你那前男友?纠缠你然后你吓得都不敢进屋的那个?”卢刚闻声赶过来了。
“可不嘛,就是我啊,”刘亚飞揽住了沈雅的肩,转过身,大剌剌地看着卢刚,嘴里口香糖仍不停地嚼着,“我俩是欢喜冤家,爱得死去活来的,吵架起来,也气得死去活来的,这叫情趣,这不,虽然她骂我,但我接到她电话,饭都顾不上吃,赶紧来接我家宝。”
他们是在演戏。
乔雨站在窗前,冷冷地看着刘亚飞紧搂着沈雅,嬉皮笑脸地跟卢刚解释。
“身份证确实是假的,真对不住,没想到这么快就被查出来了哈哈哈……这是我的错,她身份证弄丢了,我又舍不得放她回去补办,于是,我就脑子一热,拍胸脯说,我给你弄个……哎呀,这么客气,还给我倒水呢!受宠若惊!”
刘亚飞接过一个队员递过来的水杯,咕咚一口喝完,把那纸杯捏成一团,潇洒地丢进一旁的垃圾桶里。
“真的是我的错,我做的假身份证,但我给她弄假身份证,就只是图个平时工作租房啥的方便,真没干过坏事!真没,天地良心!你看,我们俩这么年轻,又不缺钱,我们能干什么坏事?我们能干的坏事,嘿嘿嘿……就只有……就只有……”
他说着,暧昧地低头,跟沈雅挤眉弄眼。
沈雅脸颊绯红,刘亚飞则满足地大笑起来。
“你这身份证是在哪做的?谁给你做的?”卢刚看不下去,厉声吼。
乔雨拨通了他的电话:“放他们走。”
是的,要放刘亚飞和沈雅离开。
他已经知道,刘亚飞之所以这么嚣张,是因为,这个在春桃县城开了一家酒吧的年轻男人,他的父亲,经营着本地最大的企业,拥有几家皮革厂,纺织厂,还开了几家大酒店和宾馆,财富丰厚,而且,听说是黑白两道通吃。
3
当然,乔雨这么容易放刘亚飞离开,不是怕他的靠山。
而是,刘亚飞前来解救沈雅的时间点,实在是太巧——沈雅被带过来后就打了电话,但,关了一天,也没有一个人来见她。
而乔雨去亚飞酒吧找了一圈,刘亚飞便立刻主动现身。
他显然是知道自己已经被发现了。
所以干脆亮相,干脆承认自己伪造了身份证的事——他这一刀,精准地截断在“伪造身份证”这个小过错上。
他在亡羊补牢,在及时止损,在掩饰。
掩饰什么?
沈雅冒险上楼,是为了保护刘亚飞不被人发现。
那刘亚飞这般冒险前来,又是为了保护谁,不被人发现?
乔雨站在门口,看着刘亚飞的保时捷消失在夜幕中,他眯着双眼,一颗心在冷静地梳理,既有紧张,又有惊喜——紧张的是,目前所有的一切,看起来都如眼前这黑沉沉的夜幕一般,暗淡无光,无头无绪。
但已经可以肯定的是——春桃这个看起来不起眼的县城,他们来对了。
虽然这一潭深水中,还不见罗大元或者纪美佳的身影,但,沈雅,刘亚飞已经着急忙慌地浮出了水面。
潜在水底的,还有谁?
4
从垃圾桶捡回刘亚飞喝过的纸杯,在纸杯边缘提取了刘亚飞的唾沫,DNA鉴定结果也在乔雨预料之中——刘亚飞不是他要找的那条大鱼。
那个被袁飞揪掉了一小撮头发的人,把袁飞送上手术台的人。
被人称作“四爷”的人。
不是刘亚飞。
他的DNA和袁飞琥珀项链里所藏头发的主人完全不符合。
“那我们现在怎么做?”卢刚问,他已经对乔雨越来越信服,行动前都愿意听听乔雨的看法,“我是让人去查这个刘亚飞的交际圈?还是去查他的老子?”
他一凑上来,他的尾巴袁飞也旋即贴过来了。
“你查你的,我要去放松放松。”
乔雨都不想多看袁飞一眼,冷着脸,丢下他们,出门,坐上车,呼啸而去。
他到了亚飞酒吧。
此时午夜,正是酒吧狂欢时。
停车场里,一眼就能看到刘亚飞的那辆保时捷跑车。
乔雨停好车,甩着钥匙,吹着口哨,大摇大摆从正门走了进去。
5
“有包厢,我已经预定好了,”
东莞正规调查公司放下电话,温柔地看向罗微微,跟她闲聊,“刘亚飞帮我定了,他是我认识的一个朋友,本地人,那小伙子人挺不错的,开朗,仗义,也好玩,对了,他开了间酒吧,叫作亚飞酒吧,里头很有些新奇玩意儿,什么时候我带你去看看?”
罗微微敷衍地笑笑。
她对酒吧并不感兴趣。
姚森便没有继续说,他无声地开着车。
汽车绕过了一段盘旋的山路,又驶过一些错综交叉的小路。
这饭店这么远吗?
不知为何,罗微微的心提了起来,一股奇怪的感觉悄悄涌了上来。
“第一次去都感觉远,尤其是从大城市来的,要知道,大城市高楼大厦一步一景,而这里,却是完全的原生态,很多地方都是未经开发的,没有景致,人的视觉容易疲劳,觉得时间过得慢。”姚森解释。
他说话时,汽车驶过一个村落。
罗微微侧脸看出去——小小的村子,在路边竖着一扇颇具民族风情的大门,门上挂着一块旧旧的匾,上面依稀是写着隶书的“宝莲村”。
门大开着,里面可见一些人家亮着灯,门口的树下,有几个老人正凑在一起闲聊。
“啊!快了!过了这个村,就马上到了。”
6
姚森说得没错,车转过一个弯,行驶不过两公里,就到了尽头,也是目的地——“井香农家菜”。
这是一个颇为气派的农家乐,三排大房子,门口的院子里停满了车,这边有七八个中年妇女围着水池,在宰杀家禽,洗菜,洗碗,忙得不亦乐乎。
既然到了,就必须下来了。
“这是刘亚飞的舅舅开的,刘亚飞的舅妈,就叫井香,”姚森下了车,熟门熟路地带罗微微进去,里面果然是座无虚席,形形色色、操着各种方言的男女喝酒、吃饭、说笑。
见姚森进来,大多人看都没看,依旧吃喝。
姚森和老板打了招呼,点了几个菜,带着罗微微进了包厢,门一关,里面便清静多了。
“来,微微,喝点热茶,”姚森给她倒茶,安慰,“你的脸色很不好,你是害怕吗?放心,这个地方不会有人认出你的。”
罗微微端着茶杯,心无端地越发跳得厉害——她也说不清自己此刻究竟在想什么,只感觉怪怪的,就像,就像小时候,就像父母出事前——那种被无形的网包围的奇怪感觉,竟又来了……
“微微,我理解你,”姚森的大手伸过来,轻轻抓住她的,“不要着急,慢慢等,他们找到你爸妈,或者,他们查清楚那个项链里的线索,会证明你的清白的。”
7
罗微微的心就是这个时候猛地一沉。
心头混沌的网,突然就这么被撕开了一道口子。
他说到“那个项链”。
但是,她从头到尾都没跟他提过——袁飞出车祸当日,塞到她袋子里的东西,是个项链。
那是一个关键证据,她交到乔雨的手里之后,就再也没有见过,也从未跟任何人提过。
姚森,姚森怎会知道,那是一个项链?
答案如一块巨大的石头,从黑暗中向她砸过来。
东莞正规调查公司只觉得喉咙发干,脑袋里渐渐扩散成一片空白,背脊上,却有丝丝凉意覆覆爬了上来。
“喝水吧,微微,”姚森温柔地轻拍她的手,他的眼睛亮亮的,带着温暖和关切。
“我,去下卫生间。”挤出所有的镇定,罗微微微笑着站起身,说出这句话,丢下茶杯,转身出了包厢。
大厅里的人眼睛朝她拢过来。
她本能地抗拒那些眼神,头也不回地出了门,院子里已经没有人,几个干活的中年妇女全都进了厨房,厨房里,那个和姚森相熟的老板也在。
那些人都不能去找。
这里头的车,都是锁的。